【灾莲】直到真正杀死我的那一天
-天灾存活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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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断掉的呢？
他倒挂在树上重生，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自己是被人为地打飞到这颗树上的。那么“凶手”又是谁呢？为什么他记不起来封印解除后的任何事情？
疑问在天灾脑中蔓延，接着又被一个声音击散。
“啊！抱歉抱歉，又让你死了！”天灾看见少年举着双剑奔向自己，从话语中他大概知道了，对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虽说是杀害了自己的凶手，但他从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邪气和杀意，少年爬上树来和自己打招呼，天灾没有理他也没有反抗，任凭这个陌生人把自己从树上拖下来扔到一边。
米吉多歪歪扭扭地坐着，有些好奇地去看胸口被刺穿后留下的大洞。
“哇，伤这么严重还是头一次，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复原。”陌生少年似乎比他更加好奇地蹲在自己跟前，趁着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赶紧把胳膊伸了进去，贯穿了他空荡荡的身体。
“牛...”少年感叹道。
“你是不是有病？”天灾终于忍不住了，他抽出了那条胳膊把少年推到一边，“是你杀了我吧？”
少年没有表现出歉意或者恐惧，他往后翻了一个跟斗嘿嘿对着自己笑：“对，是我！除了我还能是谁？”
午后的阳光有一点耀眼，但却比不过这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天灾摇了摇脑袋站起身，对着眼前的人打出了苏醒后的第一拳。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着！每次都一样！”拳头被躲开后的一瞬间天灾很是不满，他拔出剑开始和这个没礼貌的小子决一死战。
虽然他刚刚才死过一次。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别烦我！！”和那一拳一样，天灾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完美地躲开了，他追着少年打，少年却像在玩一样不生气也不反击。
“我是绯道莲，话说在前面，是你自己先来烦我的！”莲挡开了即将落在脑袋上的剑，接着又把自己的剑收了回去。他说不打了，然后张开双臂向天灾表现出友好的态度。
米吉多愣住了，他慢慢往后退，眼神却死死抓着这个疯子小鬼，并始终紧握着剑对他保持着警惕和威胁。
“我说不打了。”绯道莲依旧张着双臂，以这样破绽百出的姿态向天灾走去，天灾也在以差不多的速度向后倒退，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之后，莲直接跳到了天灾的怀里。
“喂喂喂！你干嘛！”米吉多想把莲从身上撕下来，但对方却提前用双腿环住了他的腰，脖子也被这小子的胳膊圈得无法动弹。在挣扎和痛苦之间，天灾隐约感觉到后颈在被什么东西摩擦，痒痒的。
“找到了！”绯道莲从天灾的围巾里翻出了一本日记，他稍微放松向后仰，把日记贴到了对方脸上，“看看吧！你自己写的！”
那是一本比字典薄一些的皮质笔记本，红色的外壳和米吉多的围巾一样脏兮兮的，天灾翻了翻其中几页，上面写满了一些无聊的小故事，而主角的名字也只有“天灾”和“绯道莲”。
“这是我写的？”
“这是你写的，你嚷嚷着要记下来，我就帮你买了这个笔记本。”
“我为什么要记下来？”
“因为你会忘记，你每死一次就会忘记很多东西，一开始是零零散散的琐事，接着是两天前发生的事情，渐渐地变成了半个月前，你死得越多次忘记的东西也就会越多...”绯道莲帮他把日记翻到了第一页，上面记录着他们第一次打架时候的故事，“看来这次你是把我彻底给忘了。”
天灾逐字逐句阅读着日记上的内容，他现在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老实乖巧，他没有不屑也没有继续生气，只是猫着背翻阅着手上的日记。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吗？”记录的日期持续了三年，但他看绯道莲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日记里的他们似乎有着不可能被忘记的珍贵回忆，但他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是啊，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被你一下子全忘了...真可惜...”莲垫着脚和天灾看同一本日记，不同的是，天灾忘记了的东西他全部都还记得。
“那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杀死我？还毫无忏悔之心！”
“是你说的！你说我随时都可以杀死你！”绯道莲提高了声音，“你还说我保持这样就很好了！你喜欢我杀死你的瞬间。有几次我放水了，你还很生气，你说我不该是那样的。”
莲一边回忆一边把日记翻到对应的位置，他指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向现在的天灾证明着，“毫不留情地杀了你”是绯道莲三年来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全部全部，都是你说的！”
事到如今天灾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反驳，但他还是想不起来，只有一遍一遍读着日记上的文字，让自己能够融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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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后的天灾还想过继续干些坏事或者回到斯特利乌斯身边，但是他在第四十七页里翻到了一个噩耗——米吉多老巢被扬了。
是整个都被扬了，他回不去了。
只是看看文字就那么有冲击力，不知道现场经历该有多震撼...
“到头来也只剩我这么一个独苗。”天灾嘀咕着，感叹道世事无常。
“还是记性不大好的独苗。”莲往篝火里再添了些枯叶树枝，“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对着这团火说了什么吗？哈哈，你肯定不记得了。”
少年从背后掏出来一个白色塑料袋，他让天灾猜那是什么，天灾说我老远就闻到了，甜得要死。
“嘿嘿，你昨天晚上说想在篝火旁烤棉花糖！”他有些得意地向米吉多展示着儿童零食和只有他自己还拥有的记忆。
“我是不是该把这个记下来？”天灾问。
“嗯...是的吧？你之前都是这样的。”绯道莲掏出一块棉花糖，把它穿到竹签上。那块糖柔软白净，不知道是从哪儿搞来的，好像比一般的棉花糖要更大更甜。
“我上次...活了多久？”
“三个月，上次你复活的时候至少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虽然也是一拳招呼过来...”
“那肯定是你说了什么讨打的话。”
“对啊。”
棉花糖围绕着篝火被插了一整圈，莲伸着手指点了一下，一共有十个。他吃五个，再给天灾五个，正好一人一半，吃完睡觉！
“我上次复活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天灾又问。
“我做了自我介绍，我说我叫绯道莲，你说你知道，然后我又问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你说我看上去比上次见面要长大了一点，发育真好，明明才过几天而已。然后我又说你老年痴呆，离你记忆里的「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我长高了五厘米！你还不信，然后我就把日记本像今天一样扔你脸上，你的反应简直和刚才一模一样，傻死了！接着我拽着你去吃拉面，因为已经是中午了，该吃午饭了，你就...”
“等等等等...”天灾打断了绯道莲单方面的讲述，他再次感觉到了这个小子的不正常，他是在难受吗？那为什么还在笑？
“你是在难受吗？就因为我全都忘了？”天灾还是问了。
“那时候该吃午饭了...你就...你就说好吧，我们去吃饭...”绯道莲没有回答，盯着被烤得快融化的棉花糖继续说自己的事情。
“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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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没有再去提起那个棉花糖夜晚的事情了，绯道莲跟往常一样和天灾在一起修炼、打架、玩闹，而天灾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学着日记本里的东西去和绯道莲一起胡闹。过去已经被遗忘，而未来还很长，在这样未知的岁月里，天灾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害怕起一些东西，那是死亡，却又不是死亡。
“关于我说过你随时都可以杀死我这件事情...”天灾把矿泉水扔给了绯道莲，此时他们正坐在草地上休息。
“能不能不算数了？”他说。
“啊？”绯道莲有些呆呆地望着天灾。
“你也不希望我死是吧？这次我可能会忘记更多，你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自我介绍，给我看更厚的日记，但我却不会想起任何事情，我只是会跟在你身边，扮演你记忆里的那个「天灾」，我不想再耗费精力陪你玩这种扮演游戏了。”
绯道莲不再呆呆地望着天灾了，他把矿泉水瓶举到太阳下，荡漾的波纹映在他的脸上，像是天生的流动胎记。
“这不怪你...”莲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继续说，“这不怪你，因为你已经到了把我忘记的程度了，所以说出这样的话不怪你。”
这确实不怪天灾，没有人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陌生人手里，就算对方再怎么友好，就算自己曾经许过诺。但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天灾想，如果他一直没有失忆，那么会不会有一天，或许就是今天，他会因那个沉重的诺言而后悔吗？
“抱歉，我不能成为你之前认识的「天灾」，我不能继续被你杀死了。”米吉多尽量保持着礼貌，这算是对那五个烤棉花糖的回礼。
“好吧。”莲放下矿泉水瓶，把它塞回到天灾手里，“那你最好也别被其他人杀死。”
他起身离开，向着山间树林走去，那里的树木很高很长，看上去十分纤细，可事实上两个人类张开双臂都无法完全将它们环抱住。
“你干嘛去？”天灾也跟着站起来追了过去。
“离开你，这也是你说的，如果有一天你提出「不想被我杀死」的要求，那么我就可以离开你了。”
“但是...我走了的话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天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绯道莲走得果断决绝，他甚至觉得这有些悲壮，但悲壮的情绪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他头也不回地告诉天灾要好好保管那本日记，因为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关于他们俩的事情就只有日记能记得住了。
“我会好好活着，你也一样。”这是莲说的最后一句话，他难受极了，这次的离别没有经历过任何准备，他得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他能够真正好好活着。
“悲壮又委屈的味道...”天灾没有追上去了，他的四周弥漫着让他同样难受的味道，绯道莲的情绪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他，但他却没有理由因为这样的情绪继续牺牲自己的生命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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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很厚很厚，也就比词典薄一点儿，天灾自己不怎么爱读书，要不是绯道莲平时压着他，他根本不会去看，毕竟记忆对于一个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米吉多来说是不那么重要的，所以在绯道莲彻底离开自己之后，那本日记也自然而然地被遗忘在了围巾里。
落单后的天灾度过了一段自由快乐的日子，他在人类世界里跑来跑去，去偷喜欢的食物、去吓哭襁褓里的婴儿、去和小巷里的猫狗为伍……
他也偶尔会想起那个会把棉花糖分一半给他吃的怪小子，每当想到这里时，他总会疑惑，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一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再次翻起了围巾里的日记。
2020年10月11日
“今天”是我第一次与那小子交手的日子，虽说是“今天”，但现在已经是“一年”以后了，我发现我的死亡会影响到我的记忆，这很不好，所以我要趁现在还记得一些事情，把我重要的东西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
其实米吉多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重要的东西”，尽收世界的乐趣是我生存的动力，而现在我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从那小子的嘴里抠一半的口粮享用吧。
米吉多不需要太多食物，但我就是喜欢抢他的。
天灾合上了日记本，每次他看到这里都会觉得无聊，以至于很难推进接下来的阅读，有时候他会装作乖巧听话坐在地上翻看，但大部分都没有进到脑子里，这次也一样。
天气有一点微凉，但还是会有一些暖阳投射到地面，天灾临时决定午休，于是把日记本当作枕头枕在脑袋下，把自己裹在阳光与尘土之间，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他在一片黑色的海边，他往前走，看见沙滩与海浪交界处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了，那个人早就到了，天灾有一种感觉——他是在等我。那个人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他回答说好啊，但是这条路一次只能让一个人通过，我们总有一个人会被留在这里。
海风如期而至，把天灾的回答淹没得彻底，那个人好像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想要再次询问时，两人之间却又凭空出现了一个广告牌，阻挡了最后传递讯息的机会。
天灾直到最后都没能知道，是谁被留在了那片黑色的海边。
此刻已临近日落，暖阳早已从天灾身上褪去，他流着泪睁开眼睛，在他的“记忆”里面，自己是从来没有哭过的。
那失去的“记忆”里呢？
他把日记从脑袋下面抽了出来，或许在这里能找到答案吧。
2020年12月31日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还是没能把那个小子骗到手。（备注：我是一年后的天灾！写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他会和我一起走了，但是我要渲染情绪。）我得孤零零一个人跨年了，那小子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怎么和同伴们走在一起，唯一能让他开心的雷之剑士也早已离去。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玩呢？我们都是孤零零一人，如果我们一起的话，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吧？说实话，他不适合当一个剑士，我也不适合当一个米吉多，但我们都适合去当彼此的朋友。
说朋友可能不适合，但我们就是天生该在一起玩儿的！如果十五年前我能遇见他就好了，他那时候应该还在襁褓里吧？如果那时候能相见，我一定要去吓哭他。
日记里的自己没有要哭的迹象，有的只是乐呵呵的米吉多和那些源源不断的歪脑筋。
绯道莲就那么好吗？
如果他能和过去的自己对话，他会这样问。
2021年4月11日
好消息是那小子愿意和我一起走了！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有一个“坏消息”来综合，但哪儿有什么“坏消息”？全世界都在告诉我，今天只有“好消息”！我没有叫他的名字，只是勾上了他的肩膀，然后被他推开，再然后我又勾了上去。我们这一路都在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我喜欢，我希望他也喜欢。
时间过得很慢，天灾觉得自己读了很久的日记，但抬头一看远处广场上的钟才发现只过了五分钟。他开始高声朗读起日记里的内容，他承认他有点寂寞了。
其实天灾最开始并不想和绯道莲分道扬镳，他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里多一个绯道莲并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他俩一起，他还可以得到一些新奇的食物。
他好像开始饿了。
目标是那个有钟楼的广场，天灾没有藏在影子里，他暴露在阳光和人类的眼中，享受着强烈的紫外线和恐惧的目光。该吃些什么呢？棉花糖？泡面？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如果是绯道莲的话，他在这个时候会想吃些什么呢？
“为什么会想起那小子？”天灾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杀死过自己无数次的家伙扔出大脑，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不管看了多少曾经的日记、酝酿了多少喜爱的情感、做了多少个古怪的梦，他都无法想起绯道莲带给自己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呢？会比棉花糖和泡面还要简单吗？会比自己的生命和记忆还重要吗？
天灾无法知晓。
“怪物！！”人类的叫声总是那么刺耳，天灾已经习惯了，他居然记得自己杀死前代风之剑士和雷之剑士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人类也是这么叫的。
天灾想，如果再死一次的话，连这些事情是不是也都会忘记。这个时候他又想，杀了他们的这件事情，如果忘记了就好了。
但忘记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于是他把自己的罪行添加在了日记新的一页上。
“为什么那小子不会怪我？我杀了他的前辈，他却分给我食物。”天灾有些难受，周围辱骂他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了，男的、女的、年轻的、年迈的……各种不一样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但这些声音听起来都像是绯道莲的声音。
“他这样骂过我吗？会把我当成怪物或者凶手吗？啊，不，我本来就是怪物和凶手。”钟楼正下方是点心铺子，里面有和那天晚上一样的大个儿棉花糖，天灾踢碎了紧闭的店门失魂落魄地来到柜台前，他指着棉花糖问瘫倒在地的老板：“这个能烤吗？”
老板以为他要把自己给烤了，吓得尿了裤子，天灾说你妈的胆小鬼，然后抓了两包在手里又问了一次：“这个能烤吗？”
“能……能……”老板好像听懂了，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那就好。”天灾满意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贴心地告诉老板自己会替他保密，关于他尿裤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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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地皮生起篝火，学着绯道莲之前的样子把棉花糖穿在签子上围着火插了一圈。绯道莲当时插了十个，他现在插了二十个。
做完准备工作后，天灾又掏出了那本日记看了起来。
2021年7月11日
这一天我决定让绯道莲杀死我，我会好好地喊他的名字，如果他能从我的声音里面听出一些感谢的话那就更好了。
谢谢你能陪我玩，但是总是要分别的不是吗？我会让他杀死我，这有些冒险，因为在赴死的过程中，我可能会不小心先杀死他。没办法啊，这是对他也是对我的一场试炼。
绯道莲还是很成功地杀死了我，和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他隐约听见他也在和我说谢谢，我也想说，但是来不及了。
复活之后的世界是混沌的，我能感受到一些记忆从脑子里被抽离，那时候我还只会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看见莲拽着我的围巾一脸不可思议，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不是无法修复自己了吗？不该死得灰都不胜了吗？”那一瞬间我又好像明白了一切，我告诉他，我无法修复的东西改变了，那不是身体，是记忆，我会以另一种方式死在你面前，这是我的使命。
然后我和他做了一个约定，那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杀了我”，直到真正杀死我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是彻底死在他面前比较好还是陪着他到老让他看着我逐渐忘记一切比较好。我听人类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说我断送了太多人的希望，而我又希望能留在绯道莲身边，这很矛盾，但让生命陷入矛盾又是活着的意义之一。
我需要“意义”，至少是现在。
棉花糖被烤得恰到好处，天灾发现篝火对面多了一个人，那是绯道莲。烤好的棉花糖像是什么召唤物一样把少年唤了出来，天灾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心。
“你看到那一页了吗？”绯道莲说的就是他在仓库杀死天灾的那一页。
“看见了。”
“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天灾不知道该这么形容，他又问道，“「直到真正杀死我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是我死亡的那一天，到那一天世界上将没有任何人记得你了。”
“听上去有点糟糕...”
“确实，毕竟没有人在你重生后压着你看日记了。”
“还有一个问题。”天灾继续问，“你为什么不怪我杀死了前代剑士们？”
“我没有不怪你。”绯道莲伸手去拿跟前的烤棉花糖。
“但你却一直和我在一起，还对我笑、分给我食物。”
“那是两回事，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我一开始不懂，但是现在懂了。”莲透过火焰去看天灾，他听见柴火在高温下炸开的声音，像是在听每一次记忆消失的声音，“这是你教给我的，没想到现在轮到我来教你了。”
“所以说你恨我吗？”
“是的，但我也爱你。”
“这不好吧……”
“确实，那我不爱你了吧。”
“不可以。”
“到底要怎样啊？”
“我不知道啊，因为我失忆了！”
这个夜晚荒诞又明确，他们无事发生般地斗嘴，然后分享了眼前的棉花糖。天灾说之前你给了我五个，现在我还给你十个，算是我对你说出那些话的道歉。绯道莲接受了这些道歉，让甜腻的气息扩散到整个口腔和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会让你继续杀死我，但是我会忘记更多，你能每一次都等着我复活然后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吗？”天灾和莲靠在一起看太阳升起，他们聊了一整晚，那些已经过去的岁月如火焰一般闪过又终会熄灭，它们回溯着，又流失着。
“我会的，我可以重复无数次地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绯道莲，比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高了多少、比你上一次死亡的时候长高了多少、前一天晚上我们吃了什么、聊了什么、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你可以放心地被我杀死。”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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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后，绯道莲还是在努力地去杀死天灾，但一次比一次要困难，他感觉天灾似乎一边更加用力地活着，一边更加有觉悟地赴死。
真是矛盾啊。
“给我看看你的日记吧，你好久没给我看过了。”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年，绯道莲成功杀死天灾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本日记快要被记完了，而莲也很少有机会去看。
“不要，我也有一些想要独享的记忆嘛！”天灾迅速把日记收回了围巾了，“倒是你，快给我买新的！快没地方记了！”
“少得寸进尺啊！看我突破瓶颈杀得你妈都不记得！！”
绯道莲的瓶颈期很快就被突破了，他用剑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喘气，面前的天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本来想说待会见，但是天灾却先说话了。
“不！！我不要死！”莲听见米吉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我不要忘记你！我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才理解到了一点啊！万一……万一下一次复活后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怎么办？”天灾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预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亡，他会遵守约定，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只能狼狈地大哭大闹，到最后他也只会一遍遍重复着“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你每次都这样。”莲整理好呼吸，上前抱住了正在消散的米吉多，“其实你每次死前都爱这样胡闹，我好久没看见了。”
“欸？”天灾稍微平静了一点，疑惑盖过了他的恐惧。
“活着的时候假装淡定，到死的时候你总是这样，也不知道你真正被我杀死的那天会哭成什么样子。”
“但是为什么日记里没有写？你也没告诉过我……”
“我也有一些想要独享的记忆嘛。”绯道莲把新买的日记本藏到了天灾的围巾里，在对方彻底消散之前用唇语说出了那句“待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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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躺在草地上重生，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自己是被人为地打倒的。那么“凶手”又是谁呢？为什么他记不起来诞生后的所有事情？
疑问在天灾脑中蔓延，接着又被一个声音击散。
“啊！抱歉抱歉，又让你死了！”天灾看见少年举着双剑奔向自己，从话语中他大概知道了，对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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